【方士谦生贺/王方】梦中风
点梗的校园+双向暗恋。不是典型校园，是HPparo。
同背景黄喻的故事在[黄喻]天空海
1.
“哟，醒了？”
王杰希缓了一会儿才适应光亮，眨着眼看向大开的窗户。
他现在应该是躺在病床上，放眼望去都是白色，但病床间的隔断帘没有拉上，不远处的窗户也开着，冷风吹得王杰希头疼。
出声的男人从桌后起身，一挥魔杖关上了窗户，病床升起，他坐到床边，与王杰希基本平视。
“学长。”王杰希摸不透方士谦这一副混杂了欲言又止和恼怒的表情到底想说什么，只能规规矩矩先叫他一声学长。
“烧伤，恶咒，脱水，你是去找巨龙肉搏还顺便和黑巫师打了一架吗？”方士谦似是忍无可忍了，没理会王杰希的示弱，话语中罕见地带上了讥讽，表情生动得就像他还是许多年前那个总和王杰希不对付的毛头小子。
“对不起，麻烦你了。”王杰希避开了方士谦的问题，低声道歉。
方士谦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挥舞魔杖的力度看起来更像是要揍人。窗户再次打开，寒风灌进病房，王杰希又皱起了眉，方士谦看在眼里，脸色更加难看，“灭绝星辰，别躲了！”
扫帚从窗外飞进，或者说是在空中挪动也不为过。尾端刚一过窗沿，窗户再次啪地关上，一根竹叶被夹在窗缝中，灭绝星辰受惊般飞到病床边，似在向王杰希控诉方士谦欺凌扫帚的行为。
王杰希对灭绝星辰向来爱护有加，平日里断不可能让他生出这许多杂毛，甚至还被窗户夹住，“我去禁林找草药，看到灭绝星辰带着你。都快烧成炭了，我还以为摄魂怪会骑扫帚了呢。”方士谦一把握住扫帚柄，阻止灭绝星辰进一步靠近王杰希，“探视病号不许动手动脚，动尾巴毛也不行。”
禁林？王杰希抬眼环视四周，再看向方士谦的眼中带了惊讶，“这里是医疗翼？我以为……你应该在圣芒戈。”
“我乐意和学生待一块，你管我？”方士谦没再看王杰希，尽管灭绝星辰已经摇旗投降，方士谦还是保持着与扫帚较劲的姿势，“而且，林杰前辈也在霍格沃茨。”
“嗯，你一直喜欢林老师。”王杰希的声音低了下去，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现在还在教草药课吗？改日我去拜访。”
“就你现在这样，还想拜访谁？老实养伤，你要是想见他，我现在就让他来看看你有多丢他的脸。”方士谦终于放过了灭绝星辰，对王杰希翻了个白眼，例行检查了一下王杰希身上恶咒造成的伤痕的恢复情况。王杰希暂时没什么大碍，只是需要静养。方士谦又坐回了桌后，继续读方才放下的书。
时间并没有在方士谦身上留下多少痕迹，从学生变成了教师和医师，气质理应随着年龄增长逐渐沉稳，但在王杰希面前，方士谦仍像当年一样飞扬。王杰希静静地望着他认真阅读的侧脸，和王杰希在无数个梦中见到的一样美好，明明近在咫尺，却永远也抓不住。
2.
“王杰希？王杰希！醒醒，别睡了，今天有三强争霸赛欸，你怎么还能睡得这么死。”青年音断断续续传入梦中，把王杰希从绮丽的梦境唤醒，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头发被方士谦揉成了鸟窝。
“又不是我们参赛，去这么早干什么。”王杰希打了个哈欠，他昨晚很迟才睡，这会儿也不是完全清醒，声音还带着哑。
没等他再磨蹭，一件毛衣兜头丢下，精准盖住王杰希的脸，已经从他床边离开的方士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得了吧你，梦到哪个好妹妹了？刚刚一直在说梦话，想不到王杰希你个浓眉大眼的也会做这种梦，啧啧，再不起我怕你也没时间去一趟盥洗室了。”
“我说梦话了？”王杰希脸色一变，向来波澜不惊的斯莱特林王级长竟因为这简单的一句话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是啊，简直不堪入耳，我都不好意思复述。真没想到你是这种王杰希。”王杰希套上毛衣，一露出脑袋就看到方士谦一脸戏谑正盯着他。
这个表情……王杰希简单评估了一下，看方士谦这样子，他的梦话应该没有说出梦的重点，放下心来的同时不知为何又有点失落。
半小时后，王杰希就在方士谦的督促下坐在了魁地奇看台上。
“你看，早点起是对的，现在人都坐满了。”方士谦拽着王杰希的手腕挤过重重人群，终于坐到了位置上，刚坐下就松开王杰希的手，一抬手臂勾住了另一边的张佳乐的脖子，“还好让你帮我占了位置，谢了老张。”
王杰希看向方士谦的另一边，两个身穿红衣的青年有说有笑，王杰希对孙哲平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球场上观众的声音太过嘈杂，他听不清方士谦和张佳乐在聊什么，干脆反握住方士谦的手，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回来，贴到他耳边：“士谦，你说的占位置，就是把我们两个斯莱特林塞在格兰芬多堆里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鬼天气确实太冷了，方士谦的耳朵好像红了，王杰希鬼使神差地往方士谦耳侧哈出一口热气。这回没法再近距离观察方士谦的耳朵了，他剧烈挣扎起来，脱出了王杰希的手。“卧槽王杰希你干什么！这是三强争霸赛，我们都是霍格沃茨的，学院不用分那么清，对吧老张？”方士谦立刻又扭头朝向了张佳乐的方向。
“对啊，三强争霸赛嘛。老韩！加油！干死德姆斯特朗那个姓叶的！！”张佳乐说话间就对着场地里大声喊起来。
这一声应援有没有让韩文清听到不好说，对场地里用于比赛的神奇动物的恐吓效果倒是十分显著。原本盘踞在碎石堆上的鸟蛇被张佳乐这一嗓子吼得，眨眼间就缩小不见了。
主持人的声音终于出现，欢呼声覆盖了整个球场，比赛终于要开始了。
那就再等一等吧。王杰希注视着方士谦兴奋的侧脸，心知这会儿沉浸在比赛中的方士谦是听不清他说话的，而他也被方士谦的情绪感染了，逐渐把精力投入观看比赛中。再等等吧，还有时间。
3.
“林老师。”王杰希见到来人，撑起上半身，又被林杰按回了床上。
“杰希，好好养伤，别动了。”林杰还是和记忆中一样温和。他把手中的草药交给方士谦，俯身小心查看王杰希胸口那道恶咒留下的伤口。已经过了三天了，这道伤口不深，却一直没有痊愈的倾向，医疗术对恶咒的低治愈能力一直是棘手的难题，林杰也是因此被方士谦请来的。或许可以通过分析伤口上的恶咒来寻找合适的草药，这正是草药学教授林杰擅长的方向。
“这种恶咒，不常见。”林杰看完也皱起了眉，这股魔力有一种熟悉感，但……林杰沉吟片刻，突然灵光一闪，“我知道了，和魏琛的很像，可能是雷鸟羽毛的魔杖施咒造成的伤痕。雷鸟少见，羽毛用为杖芯易施烈性咒语，可以从这方面来想办法。”
“魏琛？”方士谦反而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表情变得更难看了，瞪着王杰希的视线像要把他洞穿，语气也不由自主变冷了，“你去找喻文州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王杰希长舒口气，沉默着点了点头。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王杰希和方士谦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若有了实质一般擦出火花，连久别重逢的林杰和灭绝星辰在这种气氛中都大气不敢出，林杰无声安抚起这柄通人性的扫帚。
对视没有持续多久，以方士谦冷着脸提起草药进里间配药为结束。王杰希依然神色平静，只是眼中带着恍然。林杰一向了解他这两个爱徒，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是看得再清也需要当局者自己解决，而林杰明智地选择不开口和王杰希聊这些事，只与他寒暄起毕业这几年都做了些什么，权当这是一次荣誉校友返校看望了。
另一边，方士谦就远没有王杰希面上的那么平静。草药倒进研钵，方士谦一想起王杰希是去找喻文州才伤成了这样，一时也不知是气更多些还是醋更重些，五味杂陈的后果就是草药被捣得太过用力，躺在玛瑙研钵里发出细微的哀嚎。正在气头上的方神医不仅没有因此怜惜无辜的药草，反而更加发泄似的捣捶草叶，也不顾这么粗暴的操作是否会改变药物的性能。改变了最好，救他干什么，就让他被喻文州毒死吧。方士谦酸溜溜地丢开研杵，扭头去找另一味药。
4.
“老韩今天赢得太过瘾了！杰希你记得吗，他那个霹雳咒，简直是神来之笔……”直到比赛结束，饭点开始，方士谦还沉浸在三强争霸赛的精彩对决中，手舞足蹈地对王杰希比划着。
王杰希应声，偶尔在方士谦的复盘中适时插入自己的观点，大脑的主要任务却不在接方士谦的话上。今天的比赛的确很精彩，但也消耗了太多时间。王杰希昨晚熬大夜以至于今天起迟了，就是为了偷偷做出那个东西送给方士谦，只不过王杰希忘记了今天还有三强争霸赛这回事。三强争霸赛占用了太多时间，他必须在今天结束之前想办法把方士谦的话题自然地转移走。
“方学长！好巧啊，你也来吃饭。”没等王杰希想出如何转移话题，边上的人流中挤出两个女孩向方士谦打招呼。
是拉文克劳的楚云秀和格兰芬多的苏沐橙，比王杰希小一年级，王杰希也认识她们。但这两个女孩今天都没有和他打招呼，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目光就立刻聚集到方士谦身上。“方学长，我们有一些草药课的内容想问你，可以借用你一点时间吗？”
“哦，行啊。杰希你先帮我占个位置，我马上就来。”方士谦对王杰希挥了挥手，没等王杰希回话，转身就跟着两个女孩走了。
有什么课是需要搬到食堂来学的？王杰希心有不快，却还是在斯莱特林的长桌边坐下，一个人先吃起了饭。
等王杰希吃到五分饱时，方士谦终于坐到了他身边。王杰希抬眼一瞥，这人出去教个课，怎么还红光满面地进来了，看起来和刚才聊三强争霸赛时一样兴奋，但兴奋的模样又有区别。
王杰希正想开口询问，方士谦就已经抢先说了出来：“我还以为楚云秀真有题要问我呢，出去了才知道她是替布斯巴顿的人把我叫出去。现在离圣诞舞会还有一个多月吧？那个女生还说怕有别人邀我跳舞，所以圣诞前的最后一场比赛一结束就立刻来找我了。我说哪有那么多人看上我啊，是吧杰希？”
方士谦边说边笑，举起杯子喝了两口果汁，才发现王杰希一直没有回答他。方士谦不明所以，扭头看去，只见王杰希专注埋头吃饭，一声不吭，一时有些诧异：“我去，你今天这么饿吗，我来之前你就在吃了吧，搞得好像今天是你去比赛，消耗特别大一样。”
“就你的舞技，别到时候把人姑娘绊倒了。”王杰希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把方士谦噎得憋红了脸。
“我跳女步舞技烂不是正常吗！跳男步一定不会的！”方士谦羞恼，试图抬手再去蹂躏王杰希的头发，被王杰希精准躲过。
“我吃饱了，还有一篇魔药课论文没写，先走了。”不给方士谦留丝毫反击机会，王杰希生硬地结束话题，起身快步离开。
这家伙还能有没写完的魔药课论文？他犯什么病呢？方士谦摸不着头脑，幸好王杰希的思路向来诡谲，方士谦从不跟自己过不去，想不通的就不想了。
如果说王杰希没写完魔药课论文是罕见的，那么临近熄灯时间王杰希还没有回到寝室则是不可能的。而现在，很显然，这件事情将从“不可能发生”一跃改变为“已经发生”。另外两位室友已经睡下了，只剩方士谦还一个人在寝室里发呆。
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他和王杰希从没有在霍格沃茨里分离过这么长时间，现在他甚至不能确定没有他在身边的王杰希会在哪里。
今天的天气不好。方士谦望着窗外，湖水阴沉，月亮也被掩住。王杰希该不会大晚上的跑到林杰教授的药田里去吧？是不是应该去找他？
方士谦发散着思维，时间一点一点走过，他的困意也渐渐蔓延。直到眼皮沉沉坠下，寝室门发出轻微的声响，门的开关和极力减小的脚步声也无法惊醒他了。
“怎么睡在窗边。”压低的嗓音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是轻微的叹息。方士谦半梦半醒间感到有人把他从窗边放到了床上，他动了动，那人抱着他的手臂立刻僵住。柔软的床铺与窗台不同，本就困得不清醒的方士谦几乎是一沾到床就被睡梦侵蚀，迅速进入了梦中。
维持着姿势等了一会儿，王杰希大气不敢出，端详着方士谦的脸确认他睡熟了，这才放心松手，把他在床上摆好。本来只想把他弄到床上避免生病，可看着方士谦的脸久了，王杰希又忍不住再看下去。16岁的方士谦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梦中无意识的表情变化也和白日里一样生动，一样令人心动。
“虽然说迟了，但是，方士谦，生日快乐。”王杰希轻声说道，总算是赶在24点前对方士谦说出了生日快乐，但心上压着的石头却并没有搬开的迹象。王杰希深呼吸，把心一横，低头吻上方士谦的唇角。少年的吻青涩得像宠物的误触，一碰便分开。王杰希再难忍耐，飞快钻回自己的床上，直到被子盖好，狂跳的心才逐渐平稳下来。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王杰希决定把他给方士谦做的生日礼物收起来，毕竟那个东西已经不适合再送给方士谦了。
5.
林杰走的时候带走了灭绝星辰。王杰希这一趟受伤，全靠灭绝星辰给他载回了方士谦身边，可怜的扫帚也没少受伤，木屑和扫尾枝叶岔开不少，林杰看着心疼，干脆带走替王杰希给灭绝星辰护理一番。
尊敬的教授和活泼的扫帚都离开了，病房里的空气再次沉闷下来。方士谦拉上隔断帘，防止偶尔有学生跑进来打扰到王杰希休息。王杰希其实也没那么需要休息，比起休息，他更愿意看方士谦和学生交流时变化的喜怒。
王杰希已经五年没见过方士谦了。从霍格沃茨毕业之后，他当了一段时间傲罗，听林杰说过方士谦去了圣芒戈魔法医院。方士谦在医疗魔法方面的天赋无人能及，王杰希常在报纸上看到他的身影，他就是医疗魔法界的传奇，王杰希把每一份有方士谦的报纸都收藏了起来。所以说王杰希是五年没见过方士谦本人或许更准确些。
王杰希从没奢望过方士谦能改变自己的取向来选择他，也没指望过时间能抚平他对方士谦的爱意。他只是单纯的，无法克制自己继续爱他，就像他无法阻止方士谦闯入他的梦境。
那些梦境比他在校时梦到过的要更坦荡，更难以启齿，也更让人沉醉其中。这五年里，现实中的方士谦离他远了，梦中的方士谦却与他比往日更亲密无间了。
只是梦又如何能当真呢，就像窗外拂过的风，终究无法抓在手中。如今哪怕是看着方士谦对他发火，眉毛一挑责备的话语从嘴里跳出，也比梦中再艳丽的画面都要美。
只怕是疯了。王杰希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自嘲地笑了笑，却被方士谦捕捉到了他怪异的神色，方士谦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毫不犹豫就开口挑他毛病：“你那是什么笑，怎么，差点被喻文州打死了才知道这种感情没结果？”
“我从没喜欢过喻文州。”王杰希的表情更扭曲了。这都几年了，方士谦怎么还不相信他？
“哼。”方士谦翻了个白眼，明显还是不相信。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找出一个东西，丢到王杰希床上，“喏，你变成炭人的时候手里攥着的东西。这是喻文州给你的吧？也被魔法烧坏了，不过还能看出来，刻着你的名字。”
王杰希看清那东西，脸色霎时变得极差，小心检查一遍，但戒指确实被恶咒击毁了，只能依稀辨认出内圈刻着王杰希姓名的首字母，原本的华丽外表和附着其上的魔法都已消失无踪。
瞧瞧王杰希这宝贝的模样。方士谦连一个敷衍的笑容都扯不出来，干脆扭头面壁，不再去看王杰希。也不知道自己图什么，竟然还替他收着这个毁坏了的别人送的戒指，早知道救他的时候就该扒开他的手指，把戒指随便扔在禁林的哪个角落里。不，最好人也别救了，就让他在禁林里自生自灭吧。方士谦恨得咬牙，也不知是恨自己还是恨王杰希，又或者是恨喻文州。
6.
“杰希，你的魔药课论文呢，借我看看。”方士谦不知从哪冒出来，明天就要交魔药课论文了，今天才想起临时抱佛脚。
“在你右手边，第三格。”王杰希头也不抬，继续在面前的书本上写写画画。
自方士谦生日那天之后，他们每周有一半的夜晚不再待在一起。方士谦去找他热情的法国女郎练舞，而王杰希则在图书馆自习，或是在公共休息室里与其他同学交流。少了方士谦的存在，斯莱特林的级长似乎与同学更亲近了。
“找到了，谢谢你啊，大恩大德铭记在心，下回去霍格莫德我请你黄油啤酒。”方士谦抽出羊皮纸，路过王杰希背后时试图伸手摧残他的头发，竟然又被王杰希精准躲过。
“小王，我发现你最近都和学长不亲近了，有什么心事要告诉我啊，你这样让学长很受伤。”方士谦有好久没摸到过王杰希的头发了，此时终于发现不对劲，捂着心口摆出夸张的表情。
“方士谦，我们同级，你只比我大半岁。”王杰希面无表情，完全不吃这套。
“大半岁也是大。”方士谦得意洋洋，一边走回座位一边翻着手上的论文，没翻两下又停下了脚步，倒退回王杰希身边，抽出其中一张羊皮纸递到王杰希面前，“你的魔药课论文里怎么夹了一张魔咒学的？嗯……仔细一看，这字也不像你的。坦白从宽，这是哪个妹妹啊？字还挺好看的。”
王杰希终于舍得把目光从书上移开，接过方士谦手上的羊皮纸，瞥了眼便叠起来夹进书中，随口解释：“哦，这是喻文州的，拿错了。”
“喻文州？”方士谦又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更加迷惑了，“你怎么会和喻文州拿错论文？”
“因为我和他一起自习。”
“你和他一起自习？是拉文克劳的那个喻文州吗？”
“是的，在你去练舞的时候。”
“等等，说到练舞。”方士谦把自己的椅子扯过来，坐到王杰希身边，“王杰希，离圣诞舞会就剩不到两周了，你有舞伴了吗？我听说各个院的女生差不多都找到舞伴了，你是我们斯莱特林的级长，你可不能找不到舞伴啊，太丢脸了。”
“我有舞伴。”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是谁啊？我怎么都没见过！那你怎么不去练舞还天天跟喻文州自习啊，你的舞技也没比我好多少！”
“因为喻文州就是我的舞伴。”王杰希忍无可忍，啪的一声合上了面前的书，蓦地站起，作势要往外走。
方士谦被王杰希话里的信息量和他看起来将要爆发的模样震住了，愣了一会儿，赶在王杰希真的离开前拽住他的衣摆，“王杰希，你等会儿，先别走，这快熄灯了你又要去哪儿。你找喻文州当舞伴？你找了个男舞伴？”
“我去找喻文州还书，这是他的，我看完了。”王杰希举起手，向方士谦示意他手中夹着喻文州的魔咒学论文的书，“对，我找了个男舞伴。”
“你怎么……”你怎么能找个男舞伴，这可是三强争霸赛的圣诞舞会，这是正式场合，和我们俩以前闹着玩跳的舞不一样啊。方士谦很想把这句话问出口，但他的面部表情可能失控了，倒映在王杰希眼里。目睹他欲言又止后神色变化的全过程，王杰希的脸色更显阴沉。乌贼从窗外游过，方士谦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斯莱特林处于湖底的休息室，仅仅一只乌贼就剥夺了他把话问出口的勇气。
“我乐意。”王杰希掰开方士谦的手指，成功解放自己被拉扯的衣摆，“对了，顺便提一下。我不仅找了男舞伴，而且喜欢男人。你要是觉得我恶心，以后不用和我一起了。”话音未落，王杰希头也不回地出了休息室。
喜欢男人怎么了，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王杰希！方士谦很想冲王杰希的背影吼这么一句，但他跑得实在是太快了，急切得就像是……像是在奔赴和喻文州的约会，他邀请了喻文州做舞伴，要说他喜欢的就是喻文州也不是没有可能。
休息室里不只有王杰希和方士谦，其他同学默契地没有打扰这边的挚友吵架，却不约而同旁观着他们。方士谦向来脸皮薄，在如此目光聚焦中，他拉不下脸去追王杰希问个清楚，只好就此作罢。
7.
“方士谦。”王杰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将方士谦从回忆中惊醒。方士谦回头看去，王杰希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下来了，正站在他背后，手里还攥着那枚烧毁的戒指。
“你下来干什么，回床上去！”方士谦急得站了起来，双手搭在王杰希肩上，试图把他推回病床，意外地没有推动。
“我能动。”王杰希抬手覆上方士谦的手背，戒指硌在中间，方士谦触到戒指的瞬间就收回了手。
“方士谦，我们五年没见了。”
“四年半。”方士谦冷着脸纠正王杰希的错误，“上一次见到你还活蹦乱跳的要去当傲罗，这次见到你就是一副快死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
“对不起。”王杰希抬手捏了捏方士谦的脸，方士谦也没想到这人一身伤还能一边道歉一边动手动脚的，躲闪不及，“就是因为快死了，我才想明白。有的话如果不告诉你，我死了都会后悔。”
方士谦没有回答，也没有拿开王杰希的手。王杰希的眼神太认真，烫得他不敢直视，只能把视线落在那枚戒指上，只有看到这枚戒指才能让他狂跳的心平静下来，不断提醒自己面前这个男人最珍视的不是他，而是喻文州的礼物。
“方士谦，这个戒指不是喻文州给我的。没有人会在送给别人的戒指上刻别人的名字。”王杰希深呼吸，举起手，把戒指捧到两人面前，再次轻捏方士谦的脸，示意他看着自己，“这是我自己做的戒指，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它原本应该在你16岁生日那天戴在你的手上。”
什么？方士谦张了张嘴，眨着眼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王杰希抚在他脸上的手移到了脑后，轻轻摩挲着他的头发，方士谦才如梦初醒。
“那时候我们每天都在一起，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很难，只能等你睡了再起来做这个。我光顾着考虑怎么准备给你的礼物和告白，忘记了你生日那天还有三强争霸赛的比赛。一大早你就把我喊醒，打乱了我的所有计划。我们一起去看比赛，在比赛中度过了一天，虽然没有计划，但你很开心。”王杰希笑了笑，哪怕是现在回忆起来，那样略显稚嫩的方士谦也仍然让他喜欢。
这样的笑也太让人着迷了。方士谦愣愣地看着王杰希，他现在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来，但看到王杰希穿着一身病号服，脸色还有些差，笑得却那么温暖，他也被这笑容唤醒了曾经。王杰希在外人面前惯于保持正经模样，但骨子里还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巫师，方士谦是他最亲近的同龄人，以前王杰希是会在方士谦面前笑的。好像就是从方士谦16岁的时候开始，他再没见王杰希笑得这么真诚了。
可要说16岁的时候发生过什么，方士谦只记得王杰希在圣诞前不久对他出柜了，出柜对象还是喻文州，那天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几乎可以说是心如死灰。而他生日的那一天……说实话，连那场三强争霸赛，他现在回忆起来也不是很清晰了。
“那天的三强争霸赛结束后，我在重新构思如何对你告白，再顺理成章地掏出戒指。在我们前往礼堂吃晚饭的路上，你被楚云秀叫走了，回来后跟我说，有一个布斯巴顿的姑娘喜欢你，你答应和她跳舞了。”再次回忆起这件事，王杰希现在的表情很平静，没有当初的逃避和隐忍的怒意，只剩下一声叹息，“我一直以为，你应该对我也有好感的，毕竟我们，做过很多普通好友不会做的事，我们一直很默契。直到那天我才知道，原来你还是喜欢女孩的。”
“所以你就没有把戒指送给我，也没有祝我生日快乐，还找喻文州当舞伴来气我？”方士谦终于把回忆捋顺，一时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对着病号又实在揍不下手，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嗯，我把戒指收起来，自己带在身上。不过，我祝你生日快乐了，我那天在天文塔吹风冷静了一晚上，回宿舍的时候看到你睡在窗台上，把你搬回床上的时候赶末班车对你说了。”王杰希眨眨眼，他本来抱着说完就被判死刑的觉悟，但现在看方士谦这样子，似乎还有希望，“我找喻文州当舞伴不是为了气你，是因为我没有舞伴，也不想随便找一个女孩。刚好黄少天邀请了苏沐橙，而我和喻文州都没有舞伴，干脆凑合一下了。”
“王杰希，你真是……”方士谦好歹忍住了动手的冲动，骂也舍不得。多年的误会解开得太快，到现在他的心情还在空中起落，只能一把抱住王杰希，小心避开他身上未愈合的伤口，下巴搁在他肩头深呼吸两回，又不解气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我没喜欢过什么布斯巴顿的姑娘，我连人姓甚名谁长什么样都忘了。王杰希，我喜欢你。”
尽管少年时王杰希和方士谦曾抱过无数次，但那些拥抱都和现在不一样。在他坦白感情后，方士谦接纳与回应的拥抱，那是他曾经以为永远无法触及的风。
“方士谦，生日快乐。”王杰希抬头，从错开的拥抱改变为额头相抵，带着沉淀多年的深情直望进他的眼中，对视没过三秒，唇瓣就自动贴在了一起。“还有，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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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这一身快死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真是喻文州给你揍的？”方士谦一眼就能看到王杰希胸口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不论是从一个医师还是王杰希的爱人的角度，都不忍心再看这道疤。
“哦，这个啊。我误入了一条龙的巢穴，那条龙还是个有主人的，一个雷鸟魔杖的巫师养着龙，我举报非法饲养的时候被揍了。”王杰希诚实回答。
“……你不是傲罗吗，怎么转职屠龙巫师了？”
“以前是傲罗，后来发现太忙了，影响我收集你的剪报。我就去当一个自由的探险家了。”
“行吧，那你等我一下，我去辞个职。”
“你要回圣芒戈了？”
“我要回你家！我担心你一个人死在外面！”方士谦回头瞪王杰希，脚步却不停，直奔向校长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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